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祖孙俩于是就这般一前一后地进了宫。
苏平河坐着宫里派来接她的马车,苏淮胥就跟在后面,坐着自家的马车。
两人在玄武门前碰了头,跟着引路公公一道往圣上的书房走。
因着不是头回进宫,加上祖父又在身侧,苏平河这回的心情倒还算轻松。
这种轻松的心情在进了圣上书房,再度见到圣上身侧那抹熟悉的身影时,变得更加愉悦了。
苏平河和苏淮胥双双跪下行礼之后,李崇安忍不住对立于身侧的段长暮笑到:“瞧瞧他家祖父多宝贝他,朕不过就是喊他过来问个话,他祖父还巴巴地跟了来,怎么着苏相,还怕朕把你这个能干的孙子给吃了不成?”
苏淮胥闻言又赶忙弯下腰行礼:“老臣不敢。只是孙儿年幼,难免顽劣,怕他不小心冒犯了天颜。”
“你就是瞎操心。”李崇安道,“上回苏二公子一个人来,不也没犯什么错吗?”
苏平河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,虽然大人物讲话她不敢乱插嘴,但也能感觉到此时李崇安的心情不错,应该不是叫自己来问罪的。
“苏二公子,朕问你,《九世》这出戏,可是出自你手?”李崇安终于切入正题,笑眯眯地问书桌前低着头的这个少年。
苏平河老老实实地答:“回陛下的话,这出戏文确实是草民所写。”
“倒是有趣得很。”李崇安赞许地点点头,“朕昨日过寿听了这出戏,写得不错。”
“多谢陛下谬赞。”
苏平河说着又要跪下行礼,被李崇安及时制止住了:“朕都还没赏你,你就开始跪,后头干脆就跪在地上别起身算了。”
说罢,李崇安果真唤出总管太监念起了赏赐的礼单。
“圣上赐苏二公子:黄金白两,蜀锦十匹,玉器十件,苏绣玉屏风一个!”
“谢主隆恩!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这回的赏赐比上回还要丰厚,苏平河跪下认认真真地谢了个恩。
“苏二公子免礼。”李崇安又道,“给苏相和苏二公子看座奉茶吧,长暮,你也下去坐。”
苏平河看着段长暮领了旨慢慢走下来坐到自己身侧,只觉得数月未见,这人似乎又好看了一些,但到底在圣上的书房,不敢多瞧。
“段御史几时回的京?”苏淮胥与段长暮这才有机会寒暄。
段长暮坐姿随意,便是面对苏淮胥这样的朝中一把手,说话也是颇为自在:“今日刚到,也就一刻钟前才刚来向圣上复命。”
“段御史当真年轻有为,遍巡十八州才用了一年多。”苏淮胥道,“想当年,老臣也曾作为钦差御史去各州巡视,一趟走下来花了三年功夫,鞋都磨破了好几双。”
苏平河听了这话,暗自皱了皱眉。
苏淮胥摆明了是想在李崇安面前编排段长暮做事不够用心,暗示圣上明明予以重任,可他办差却像走马观花。
她下意识不想见到自家祖父与段长暮为敌,但官场中事,也轮不到她一个尚未考取功名之人置喙。
李崇安却并不在意苏淮胥的夹枪带棒,而是颇为护短地开口道:“朕记得,苏相做钦差御史那会儿已经年近五旬了吧?难怪比不上段御史年轻力壮。何况段御史这回呈上的折子,发现和解决的要事,比起苏相当年也有过之无不及。”
苏淮胥见圣上维护段长暮,只好讪讪地拱了拱手:“那老臣少不得要恭贺陛下洪福齐天,才能得此少年俊才了。”
“唉,”谁知李崇安却摆了摆手道,“还洪福齐天呢,朕方才差点没被他给气到。”
苏淮胥一脸不解:“段御史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,入朝才一年又立下赫赫功绩,哪里还有什么不足?”
“正巧苏相在此给朕评评理。”李崇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段长暮一眼,“朕心疼他小小年纪没了爹娘,预备叫他一及冠就袭了父亲的侯爵,好早日娶妻生子,他还偏偏不乐意。说什么他爹是武将的爵位,他自己一介文官,担不起这样的高位,竟闹着要去考那武举!”
苏淮胥震惊不已:“段御史已经以文状元之身做了三品御史,竟还要去考那武状元不成?”
“苏相也觉得匪夷所思吧?”李崇安不知怎的,言语间又颇有些自豪,“我大齐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,已历经数百年,还不曾有过一位文武双状元呢。”
苏淮胥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:“确实不曾有过这样的先例。”
苏平河不知道苏淮胥是不是在担心段长暮将来会难以抗衡,只在心里暗自腹诽,这都是既定的剧情,别挣扎啦,快等着看段长暮以文状元之身高中武状元,名垂史册那一日吧!
李崇安见苏淮胥表情严肃,忽然又把话题抛向了苏平河:“苏二公子,你怎么看?”
骤然被cue到的苏平河微微一愣,然后看了看一旁的段长暮,整理好自己的思绪,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答道:“回陛下的话,草民虽然不懂大齐的科举制度,但草民却懂段御史的心意。”
“哦?你说说看。”
“段御史高中状元之后,陛下因为怜惜和赏识他,直接赐他做了三品御史,最初满朝文武其实多数都是不服的。
“虽然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,好叫那些反对他的人统统闭嘴,但草民知道,他定然也惶惶不安过。”
说到此处,苏平河顿了顿,又看了段长暮一眼,继续说道:“他惶惶不安并不是害怕自己遭人非议,而是担心陛下为了他的事而受到莫须有的议论。”
“为了能让段御史将来能堂堂正正地袭爵,也为了陛下不遭人非议,草民恳请陛下,答应段御史的请求,让他参加武举的考核吧!”苏平河说罢跪了下来,朝李崇安重重地磕了个头。
段长暮此时本也应当跟着她一道跪下请旨,但他不知为何,一双眼睛就像粘在了这个人身上,粘得他一时神思恍惚,什么都记不得去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