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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六十七章 是你一个人的师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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残存的手帕从我手上剥离,坠落至地面,只剩下不足三分之一了。

风呜咽的吹着,夜空中发出了尖锐的嘶鸣声。

我站了许久许久,却依旧难以让心绪变得平静。

心,太乱。

往前走了几步,师姐先前硬接张师道雷法的位置停下。

地面并没有多少焦糊的痕迹,并没有剩下尸体的灰烬。

雷的效果,比普通的火强,这就代表师姐没有化作齑粉,她应该是重伤之下,跌落山崖了。

白廊当时是被我算计,打落山崖,又有张师道给的保命紫玉。

师姐能有什么?

天枢阁的传承之物大部分在我身上。

如果她是正正常常坠崖,长鞭或许能派上用场,可她是被雷打下去的。

生还的可能性,十分低微,毕竟雷会麻痹身体。

我还是往前几步,走到了崖边,低头往下看去。

夜色太黑,云雾太重,几米之外,就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站了许久,大约有十几分钟吧,我往后退,却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木屋前头。

门是敞开着的,和崖壁紧密连接的玉床,透着一股薄弱的紫意。

张师道在这里闭关太久,气息都萦绕不散。

那柄青色的剑,正刺在门框上,剑尾早已停止了颤动,安安静静。

“嗯?”

我脸色稍稍一变,发现了一些异样的地方。

这木屋和我此前住的时候,不一样。

纵身一跃落至玉床上,山壁的斜上方,有一处位置四边都有微弱的石缝。

石缝呈现四四方方的形状,刚好掌心大小。

我伸手,指甲嵌入石缝中,稍稍往外拉拽。

呲呲声中,一块石头被我扯了出来。

这石头是被剑成的,稍微能看出来一些蹊跷之处,就是它和这山壁本身的石料,有些许不同,是从其他地方弄来的。

山壁上还有一个深深的洞口。

我心头突地一跳,伸手谈了进去。

洞口很深,几乎整个手臂都完全没入了,够到了一个冰凉的纸质物,手指夹住后往外一拉,落在玉床上的,居然是两卷书。

书用一根细细的藤蔓缠住,我捡起来打开后,书弹直,书封处却有一张纸,字迹十分潦草。

“三尸之毒,非同一般,我逐渐感受到了欲念的加重,口腹的贪婪,如此暮年,却也对女子多看数眼。”

“道之一途,处处是山巅,上过一山,还有一山,天难登,真道难寻。”

“当欲念完全爆发的时候,恐怕就是三尸流出之时,至于是沉沦在欲念中,看似舒爽的度过最后时刻,或是下定决心,尸解沉睡,又或是……兵解,去冲最后的那一关卡……”

——

“难,难,难。”

——

“最终我决定尸解,那陈千叩,尚算不错,品性不错,资质奇佳,原则更重,虽说教养的时间不长,但应该没有问题,赢元能在一旁看管,老君观一时间势弱,却不会长久势弱,二三十年后我醒来,或陈千叩已然是真人之姿态,老君观便有四真人,我便能心无旁骛,将心再淬炼一次,去兵解,去出阳神!”

——我忽然冒出了一些很可怕的念头,想和赢元商议,可他必定是不同意的。

这太可怕了,我张师道,岂能做出这等事情?
可……陈千叩,他真的可以吗?

老君观的真人,肩上的责任,远不止那么简单……

我如果再有几年时间,才能够真的完全坦然……

——我令赢元去接陈千叩回来了,荆州的事情过于危险,老君观不能冒险。

赢元看我的眼神很复杂,他好像在揣摩我,那他在揣摩什么?

他忽然问我,师兄,你是不是在想,如果你是陈千叩,你的时间就会更多了,你就能将老君观打理的更好?老君山下的隐患,你便能镇压更多年?

我这一生,从未有过如此惶然的时候,我矢口否认。

赢元赶去荆州了。
——我不知道,自己究竟会怎么做,会怎么选,我的时间不多了,天枢阁还有一些问题,或许我会被那妖女杀死,或许,我会尸解后,尸身被她斩断,这,隐患太重,这封留书,连同老君观最重要的心法传承,放入山壁中,陈千叩,若你见到这封信,代表我可能被那妖女沈仙清所害,尸解被破坏。

你务必要好好学习心法,多闭关,多修道,待你有强硬手段后,方可离开老君观,张师道留书。

——这……竟然是张师道的遗书?

并非是简单的遗书,更是他陷入内心彷徨,挣扎的时候,清醒的时刻写下来的东西。

他……并非是直接就想夺舍我。

他也在徘徊,在犹豫?

可最后,当他收起这封遗书后,他的犹豫,最终还是倒向了……

贪念。

对命的贪。

那是张师道自己的情绪吗?

或许,他已经被三尸虫给支配了。

无法做到尸解,三尸虫支配他夺舍,支配他想活下去。

可他真的能活下去吗?

即便是完成了夺舍,心境已经彻底坏了。

脱离了本身皮囊的三尸虫,三尸虫就不会再滋生?

我境界没有到,无法参透这个问题。

阴差阳错,张师道无法夺舍我了。

传承还在这里,老君观依旧能够完整的传递下去。

我学的道法不全,但张赢元肯定是全的,加上心法,这便足够了。

张师道最后的清醒,还是给老君观保留了未来。

就在这时,我忽然听到了悉索声,似是什么东西在爬动。

脸色微微一变,我放下书,快步走出屋子。

警觉感让我拔出门框上的剑,声音来自于崖边。

我匆匆往前走,停在那里时,低头,入目所视,瞧见的是一个女子。

她穿着一身道袍,头发几乎成了银白色,身上的衣服,包括一部分皮肤,都带着焦黑伤口,许多地方都在淌血。

这……居然是师姐!

她艰难的趴在藤蔓上,艰难的往上攀爬。

她的面颊还是年轻的,不过,她身上已经散发出了苍老和腐朽的味道。

“千叩……”师姐艰难的喘息着,她没有喊我帮她,可她每一寸动作,都好像在喊我帮她,拉她上来!

“天枢阁……”

“你……你……才是观主……”

“师姐算计了你……师姐不对,可师姐……也是不得不为之……你活下来了……这是天意,天要师姐放下师尊,天将你……摆在师姐面前……”

“你……对师姐的眼神,师姐……看得见……”
许是因为用力说话,师姐往上攀爬的速度,变慢了。

“你这孩子……内心……澄澈……从你身上……师姐……师姐看到了师尊的影子……”

“师姐……会……会跟着你……好好打理天枢阁……”

“师姐……是……是你一个人的师姐……”

“千叩……你……拉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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