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其实按理说,考场舞弊的人不应该被同情,因为这对其他老老实实考试的考生不公平。
但大抵是苏平河自己也有那么些“作弊”的嫌疑,加上她知道孙陵游能考上举人很不容易,此刻难免起了一些恻隐之心。
孙陵游在顺德侯府过得艰难,此番只怕也是破釜沉舟,想要为自己搏一把前程吧。
奈何……
大齐对科考舞弊的惩罚很是严酷,基本上被抓到一次,这辈子是休想再走这条路了。
此时,负责盯着苏平河这边的监考官见她一直看着被带出去的考生发呆,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了她一下。
他只负责盯两个考生,东边那个动不动就停下来唉声叹气苦思冥想,一天的考试已经接近尾声了,那人才答了一半题。
而西边这个形容清秀俊美的考生,却是一直埋头写个不停,远远瞧着那答卷既整洁又美观。
他私心也盼着这个考生能好好发挥,莫要被不相干的事乱了心神。
听到监考官暗示般的轻咳声,苏平河才回过神来,又埋头仔细校对起自己的答卷来。
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两遍,苏平河才挂出了提前交卷的牌子。
答卷会被装入封筒,当着考生的面密封起来,再由专人负责取走。
苏平河交完卷,见时辰还早,便倚在桌边小睡了片刻。
虽然今日最难的两道策论题都是她提前问过段长暮的,但还有零零散散一些小题,答起来并不是很轻松。
她此刻已是用脑过度,急切需要休整一番。
待到今日所有答卷都被收上去以后,楚怀夕迫不及待地来了苏平河的号房门口。
“平河,你方才可瞧见孙陵游被带走了?”
苏平河才刚睡醒,嗓音还有些泛着慵懒的低哑:“瞧见了。”
楚怀夕听到她这声音,喉结不自主地滚动了一下:“你……睡了一觉?”
苏平河点点头:“交卷后觉得困。”
“你竟然还提前交卷了?!”楚怀夕惊呼一声,“我觉得题太难了,差点都没写完……”
苏平河有些心虚,若不是她提前背熟了段长暮教给她的考题,只怕自己也是疲于应付,但眼下也不能太招摇,只说:“我也觉得挺难的,答得不多。”
这时,离他们隔了几间号房的一个高个子恰巧路过,闻言冷笑一声:“不会答还提前交卷,公子哥就是任性。”
楚怀夕瞪了他一眼:“我们说话与你何干?”
苏平河也抬头看了那人一眼,只觉得他面容甚是清瘦,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略显寒酸,但他身板却挺得很直,眼神坚定,看着楚怀夕的眼神里略带着一丝嘲讽。
“是与我无关。”那人说着又往前走,“谅你们这样的公子哥也考不上进士,将来也没机会与我同朝为官。”
这话说得就有些过分了,苏平河本想出言呛他几句,却被闻言赶来的另一位眉目温顺,年纪稍大些的考生给制止住了:“两位莫与他一般见识,他是湖州的解元梁奕兴,出身寒门,难免清高些。”
要说湖州的解元,那确实是值得人高看几眼的。
因为大齐虽然有十八州,但历届的状元不是出自京师就是出自湖州,就连外头的茶馆,如今都新开了赌局,押的就是状元出自哪个州。
其中,买湖州和京师出状元的人数不相上下,遥遥领先于其他州。
苏平河看着梁奕兴的背影咽了咽口水,心想这没准还是将来的状元郎,实在没必要去得罪。
“多谢兄台提点,”苏平河于是朝自己面前这个看上去极为和善的考生笑了笑,“在下苏平河,这是在下的同窗好友楚怀夕,敢问兄台高姓大名?”
那考生和颜悦色地答:“在下陈柏舟,久仰苏二公子大名。”
陈柏舟!
苏平河和楚怀夕都瞪大了眼盯着他。
“你是本次京师乡试的解元?!”
陈柏舟的笑容仍旧是春风拂面的样子,丝毫没有身为解元的自得意满,言语间也颇为谦逊:“解元而已,算不得什么大不了,苏二公子名满京师,连当今圣上都对你赞赏有加,这可比在下这个解元有份量多了。”
“陈兄实在太谦虚了。”
有真才实学还谦虚低调的人,往往都很讨人喜欢。
苏平河和楚怀夕三言两语间就跟陈柏舟拉近了关系,三人一直相谈甚欢,直到监考官来督促各人回各自号房,才依依不舍地分开。
苏平河仔细回忆了一番,因为这次科举不是段长暮的主场,所以她在书里并没有写明状元花落谁家,只说苏平川中了进士,苏家大摆宴席,周书越就在这次宴席上和苏静怡看对了眼。
但如今世事早已发生改变,苏平川已然失了科考的机会,周书越也明确拒绝了苏静怡,所以这届的状元究竟是谁还未可知。
—
为期三天的会试,终于在把考生们都折磨得精疲力尽的状态下,圆满落幕了。
苏平河回去后强忍着疲倦洗了把澡,就一头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。
没人敢在这时候惊扰她。
离放榜还有近二十多天,这段时间的苏平河才是真正的放松下来。
虽然说万一中了进士,还有殿试要准备,但她其实不太敢奢望自己真的能被钦点为一甲。
她知道自己跟周书越和段长暮这样的一甲进士还是存在壁垒的。
就算这次侥幸名次靠前,也是托了段长暮的福。
殿试时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。
好在大齐殿试只是定名次,不会再次落榜。
足足睡了两天后,苏平河终于精神饱满地出门了,她心里还记挂着孙陵游作弊被赶出考场的事,便想着去顺德侯府看看他。
其实孙陵游自从两年前打赌输给她以后,对她就一直很友善,在苏平川想要害她的时候,也屡次暗中相助于她。
但她这个人虽然本质上是个知恩图报的人,可是对孙陵游却一直算不上多关心。
大抵是孙陵游自己出身不好,不太好意思像楚怀夕似的,有事没事往她跟前凑,她也就没对他多加关注。
说起来,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顺德侯府找孙陵游。